第七十章 爱入绝境
江笑雪手腕颤抖，眸子里映出黎清哲冷峻的脸。
黎清哲一脸阴霾，沉声问：“江笑雪，你没话说吗？”
“我……”
“这断掉的手链哪里来的？”黎清哲暴戾的语声响彻整个酒窖，指间两节生生断裂的手链在江笑雪面前擎着，像是两汪幽蓝的眼泪，颤颤巍巍似要落下……
“清哲……”江笑雪扑进黎清哲怀里，浑身颤抖，“清哲，你听我说……”
黎清哲狠狠地推了一把江笑雪，小小的身子重重地撞在酒架上，酒窖一阵地摇晃，终于倒下，猩红的酒液溅了江笑雪一身，那一袭淡蓝的嫁衣，血色弥漫……
“江笑雪！”黎清哲眸子寒冷如冰，落进江笑雪的心里，冻结了所有还未出口的话。
黎清哲转身离开，江笑雪奔过来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泪如泉涌，“清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黎清哲头都没回，扯开江笑雪的手，推开她，大步离开。
江笑雪跌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源源而下，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那一抹幽光，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伸手抚上那抹幽光，假的，就是假的，无论怎么相像，都不能变成真的……
苏凉悠悠的声音传来：“这座酒窖几乎被黎少完全毁掉，我用尽了心力，却还是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离别，再见已不复原来模样，用尽所有力量想要抓住的，总是偏偏在你指缝间溜走，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呢？”江笑雪眸子里映出苏凉的样子，他倒还是多年前的模样，一如黎清哲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告诉她，这是她的酒窖，苏凉被请来维护这里的一切。记得当时，江笑雪故意刁难苏凉，给了他一堆的难题，苏凉不急不躁，一一应付过去。从那以后，江笑雪经常来和苏凉品酒，只是时间不长，苏家就生了变故，再也未见。
江笑雪苦笑，摇头，然后歇斯底里地喊着：“何必呢？是啊……我这是何必呢？三年前，我的离开，我挣扎了多久才听从了爸爸的安排，他知道吗？三年里，我承受了多少，他知道吗？三年了，我回来了，可是……一切都变了……都变了……我怎么能放手，错过了三年，我绝不放手……绝不！”
看着身上满是酒液的嫁衣，江笑雪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第一次，那袭白纱染满了唐曼宁的鲜血，第二次，那件短款婚纱被可怕的真相撕裂，这一次呢，是要染上自己的血吗？
*
江南青灵小镇，医院，温馨的小屋，熟悉的甜品屋，最爱的栈桥……所有曾经去过的地方，黎清哲都跑了个遍，可是，再也没有颜洛婉熟悉的身影。医院说早就出院了，小屋已经人去楼空，甜品屋说不去上班了……黎清哲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充斥了他的大脑，重新走回栈桥。
正是日落时分，绚烂的夕阳笼在黎清哲身上。黎清哲眯起眼睛，颜洛婉，你在哪里？答应过欠你一个日出，还是没有做到，你为什么不来讨回？黎清哲垂眸，余光扫过一个身影，瞳孔立即收缩，猛然回身，追了上去，那个背影看来那么的娇弱，像极了颜洛婉。
“洛婉，洛婉……”
女子回头，温婉的脸，黎清哲脸上眉目舒展，颜洛婉，不会错！
黎清哲紧紧握住女子的手，凝视着熟悉的娇颜，眼底的深情不容拒绝，拉她入怀，嘴里却在质问着：“那条手链根本就不是你送你的，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
女子挣扎着，要挣脱黎清哲紧紧的拥抱。
黎清哲更紧的抱着她，不许她离开一步：“洛婉，不要再离开我！我不是说了，等我！”
女子很是抗拒，还是死命地挣扎，脸都涨红了。
黎清哲终于放开她，轻轻地说：“没有陪你看日出，生气了？”
女子远远地躲开黎清哲，拼命地摇手，很恐惧的样子。
黎清哲怕吓到她，不敢靠近她，“洛婉，洛婉，不要离开我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
女子看着黎清哲，似乎感觉到他没有危险，露出了怯怯的微笑，却还是在摇头。
“洛婉，别离开我了……”
黎清哲眼神里的痛苦似乎感染了那个笑容淡然的女子，她靠近了些。
黎清哲眼里都是惊喜，他的洛婉终于肯给他机会了。可是，那个女子拉住他的手，纤弱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划着。
黎清哲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眼里的惊喜却慢慢消失了。
那个女子写的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这个和颜洛婉有着一样面目的灵秀女子居然是个哑巴！
黎清哲发疯了似的钳住女子的双肩吼道：“不，你就是她，你是她！颜洛婉，是不是那场车祸？是不是？”
女子淡淡地摇头，看着黎清哲的眼睛，用那双翦水的眸子告诉他，她不是！
“好，就算你不是，我也不管，我要你，我要你！”黎清哲此时此刻已经不顾一切了，紧紧抱住女子，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黎清哲的痛苦，没有动，让他抱着。
终于，黎清哲还是放开了她，扳着她的就肩，仔细地端详着。
女子再次拉住黎清哲的手，写到：你若爱她，就不该找一个替身，我也不会当替身！
黎清哲愣住了，看着这个通透的女子，渐渐平静了下来。没有人可以代替颜洛婉，他也不会让任何人代替她！
看着黎清哲平静下来，女子浅浅地笑了，又在他手心写到：你很爱她？
黎清哲触到那双纯净的眸子，四目相对，不由点头。
女子弯起嘴角，又写：爱若到了绝境，就放爱一条生路。
黎清哲眉头拧在了一起，放爱一条生路？
女子松开黎清哲的手，冲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黎清哲看着女子的背影，和颜洛婉一模一样让人心疼的背影，眼角有泪滑落，握紧双拳，他怎么能放手，怎么会放手，绝不！
*
黎氏别墅里，江笑雪安静地坐着，眸子里一片空茫。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黎清哲一脸煞气立在门口：“江笑雪，你还敢留在这里？”
“颜洛婉呢？”江笑雪笑着问，“死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江笑雪的侧脸立时红肿起来，她却依然撕扯扯唇角在笑：“你找不到她了，是不是？是不是……”
黎清哲修长的手指狠狠捏住江笑雪的下颚，眸子里利箭一般的光芒逼向她，“这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吧，说，江笑雪！”
“没错，是我！是我让人制造的车祸，真是不幸，那条手链因为车祸断掉了，我只好又定做了一条！”江笑雪悠悠地说着，“你是怎么发现的？”
“它太完美了，原来那条搭扣换过！”黎清哲冷声说，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说，她在哪儿？”
“她在哪儿？”江笑雪大笑起来，瞪着黎清哲，“我怎么会让你找到她……”
“江笑雪！”黎清哲的手指轻动，扼住江笑雪的咽喉，“你不说我就让你死！”
“你找到她，又如何？”江笑雪费力地说着，“她肯陪我骗你……”
黎清哲大手一挥，江笑雪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撞在床头上，又弹了回来，扑倒在地上。江笑雪勉强抬起头，看着黎清哲，嘴角鲜血之流，却笑得厉害，“她既然肯配合我，你就永远别想找到她！”
黎清哲俯身，扯住江笑雪的长发，对上她的眸子，“是吗？”
“黎清哲，在这三年里，你找过我吗？”江笑雪突然问，黎清哲的手猛地收紧，痛得江笑雪抽了一口凉气，却依然在笑，“我知道，你找过我，可是，你找不到我，因为当时，我恨你，我不想见你。颜洛婉呢，她也一样，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安流风！”
黎清哲眸子里冷光爆射，扯着江笑雪的头发，把她整个身子甩了出去，撞在了墙上，跌落在墙角，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黎氏别墅。
“黎清哲！”江笑雪瞪着双腿间不断蔓延的红，嘶吼着，泪如泉涌，“你杀了他……黎清哲，你杀了他……”
黎清哲冰冷的眸子，没有半点一样，盯着嘶喊的江笑雪。江笑雪抬眸，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流着泪大笑，“黎清哲，你杀了你的孩子……你杀了他……”
“我的孩子？”黎清哲走进江笑雪，挑起她的下颚，阴冷的眸子，冰凉的笑意，“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你……”江笑雪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连这个孩子都怀疑……
黎清哲接下来的话让江笑雪几乎背过气去，“我只要我爱的女人，为我生孩子！你，江笑雪，不是！”
江笑雪终于不笑了，定定地看着黎清哲，唇角颤抖，嫣红的血顺着唇角蔓延，“是颜洛婉吗？”
“是！”
黎清哲毫不犹豫地回答，像把利箭深深刺入江笑雪的心里，痛得她哭不出来，“黎清哲，这就是你曾经信誓旦旦的爱？那我就要你们爱入绝境，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就算爱入绝境，我也要它绝处逢生！”黎清哲斩钉截铁的声音，声声入耳。
江笑雪凄厉的笑起来，“绝处逢生？黎清哲，你永远都找不到她，如何绝处逢生？”
嗡嗡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江笑雪的笑声，黎清哲摸出手机，放在耳边，目光依然紧紧锁在江笑雪身上，“喂？”
“黎清哲！”手机传出陌生的声音，“还记得我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