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忘记父母的罪人
“黎少，你担心的事情，我都清楚！”韩文义很是为难地说着，“可是……”
“你清楚什么？”黎清哲厉声斥道，“她要是知道了她父母的事，会怎么想！何况记忆的恢复断断续续，如果她想起的全是那些不好的事，她会疯掉！”
颜洛婉虚弱的身子顺着墙角就要往下滑，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扶着墙跌跌撞撞地离开医院。一路挣扎，一路眼泪，她会怎么想，她能怎么想？她想给他解释的机会，可这就是答案，血淋淋的事实吗？她最爱的男人毁了她父亲的一切，她最爱的男人害死她的母亲，连最后一面都没见让她见到……
手机响了起来，颜洛婉颤抖着手摸出来，黎清哲！颜洛婉的泪模糊了手机屏幕上的一切，良久良久，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黎清哲带着责备的关切声音响在耳边，然后就是霸道地命令：“以后手机响三声必须接！”
“清哲……”颜洛婉努力平复着声音，“带我去看看爸爸妈妈，好不好？我想他们了……”
黎清哲似乎顿了一下，声音轻柔起来，“洛婉，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见面再说。”
“我……”颜洛婉用尽了所有的力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我在左青的工作室附近，你……”
黎清哲打断了颜洛婉，“去深蓝坐着，等我去接你，知道吗？”
“嗯……”颜洛婉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点头，泪已经又如泉涌，忙挂断了电话。
回到深蓝，颜洛婉刚在窗边坐下，就看到法拉利疾驰而来，接着眼前就是黎清哲推门进来的身影，直接奔向她。
“洛婉！”黎清哲在颜洛婉对面坐下，就皱眉，伸手去抚颜洛婉的额头，“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颜洛婉勉强扬了扬有些苍白的唇角，“没事，看到左青为一对老夫妻化妆，补拍婚纱照，想起爸爸妈妈了，我连他们都不记得……”
“洛婉……”黎清哲轻抚着颜洛婉的脸，眼里疼惜之情弥漫，“想他们的话，我们去看他们好了。”
“嗯……”颜洛婉点头，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一眨眼就溢了出来。
黎清哲轻轻地吻上颜洛婉的眼睛，吻干那些让他心疼的眼泪，揽上她的腰，“走了，去看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颜洛婉浑身有些颤抖地窝在黎清哲胸前，手握成了小拳头，双眸低垂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黎清哲的温柔。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黎清哲撒了谎，而且那些谎言说的如此自然，难道这就是他们相处模式吗？彼此不信任，明明是心贴心的拥抱，却各怀心事？
法拉利疾驰向墓园，一路之上，颜洛婉都是低垂着眼眸。黎清哲疼惜地揽住她，“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嗯？”
颜洛婉只是点点头，再无回应，这让黎清哲心里有些不安。
终于看到那张在她梦里曾经出现过的女人，颜洛婉伸手轻轻抚上那张没有生命力的照片，眼眶又红了。夜哥哥告诉她，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却对他们的死因只字未提，只说过，黎清哲对她恢复记忆很有帮助，只是醒来之后第一次见到黎清哲，她就被黎清哲吓到了，也许这就是夜哥哥的意思，想让她胆怯，想让她后退，不去揭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洛婉，想什么呢？”黎清哲皱眉，发现颜洛婉有些不对。
颜洛婉摇摇头，看了看周围，小声问：“清哲，爸爸呢？”
黎清哲一抿唇角，看向和苏星若隔了一个墓穴的另一个墓碑。颜洛婉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走到墓碑前，中年男人的照片在颜洛婉看来，是如此的陌生！
颜洛婉皱眉瞥向爸爸妈妈中间那个空出来的墓穴之位，“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
黎清哲伸手扳过颜洛婉的双肩，“洛婉，你对那段记忆还是耿耿于怀……”
“是，我没法忘记我失去了一段记忆！”颜洛婉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又是那段记忆惹的祸，“清哲，我没法面对忘记了父母是谁的自己，我就是个罪人……”
黎清哲紧紧拥颜洛婉在怀里，摩挲着她的背安抚着，“我们去见韩文义，我们把那段记忆找回来，好不好？现在就去！”
韩文义的办公室里，黎清哲皱眉看着韩文义为颜洛婉做检查。
韩文义叹了口气，黎清哲就把颜洛婉拉回自己身边，“有话直说！”
“颜小姐，如果你执意要记起那段往事，也不是没有办法！”
颜洛婉忙问：“什么办法？”
“我给你做手术，强化你的记忆功能！”韩文义声音有些异样地说着，“这个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因为人的记忆都是随着时间流逝，旧的记忆慢慢被新的记忆所取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有遗忘的功能，才能保证我们不会被过多的记忆所困扰。一旦你的记忆功能被强化之后，很可能你会记起很多琐碎的事情，无用的记忆会充满你整个大脑，给你造成很大的困扰，甚至影响你的神经系统！通俗一点说，时间久了，你也许会被自己的过多的记忆逼疯！”
“绝对不行！”黎清哲冷声否定了韩文义的提议，“绝对不能冒险！”
颜洛婉看着黎清哲坚定的表情，咬着嘴角，没有说话。
韩文义一抿嘴，“还有一种方法！黎少你带着颜小姐把过去的事情重演，也许，颜小姐……”
“不行！”黎清哲更是坚决的反对，“这种方法不能用！”
“为什么？”颜洛婉有些愤怒地看着黎清哲。
黎清哲唇角轻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断断续续回忆起来的事情，还不如一点记忆都没有！”
“断断续续的记忆总是一点希望，为什么不让我尝试？”颜洛婉质问着，紧咬着唇角，瞪着黎清哲。
“不行！”黎清哲声音轻柔了些，扳住颜洛婉的双肩，“洛婉，你听话！过去都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在伤害你，我不想让你想起那些事情，明白吗？”
“从我失忆之后，我们互相伤害的少吗？”颜洛婉柔声问，“我还是在你身边，不是吗？你害怕我知道以前的事，是不是？”
黎清哲一愣，凝视着颜洛婉的双眸，他感觉得到她眸子里的期盼，“好，我们可以尝试，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不听我解释就离开我！”
颜洛婉点头应允，黎清哲眸子里的复杂情绪让她的心一阵一阵的不安。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她该恨面前这个男人，她还是禁不住想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证明他和自己父母的死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
出租车戛然而止，连静雅下了车，看着车子调头回去，这才一拐弯儿，进入幽暗的小巷子。幽暗而漫长的小道似乎没有尽头，连静雅一个人快步走着，秀眉紧锁，不住地往前张望着，终于看到了亮光，疲惫的眸子里这才有了些许光彩。很快，幽暗的小道到了尽头，一栋低调的别墅静默地矗立着。连静雅急切地奔向那栋小楼。
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摁了门铃，有人开了门，一看是连静雅，侧身让她进去。
“连小姐，真是守时！”
连静雅一走进灯光幽暗的大厅，一个阴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从暗影里走出一个男人。修长的身材，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胸前，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在二楼居高临下看着大厅里战战兢兢的连静雅。
“是，我回来了！这就是你要的东西！”连静雅举起手里的录音笔，“你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她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男人一步一步走下楼，拿过连静雅手里的录音笔立即播放起来。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
颜洛婉的声音细细从录音笔里传出来，男人握着录音笔的手就开始微微的颤抖。安静的大厅里没有一点儿声响，只有两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喧嚣着……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录音一停，连静雅立即说，“你可以放了我哥哥了吧？”
“你哥哥？”男人一副不屑的模样，“你哥哥……”
“夜凉轩，你答应过我的！”连静雅脸色瞬间惨白，指着男人，“只要我做了那些事，你就会放了他的，你骗我！”
夜凉轩推开连静雅颤抖的手，“连静雅，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我。那不会让我感觉受了威胁，只会想让我用枪打破他的脑袋！”
“你……”连静雅向后退了两步，面无血色，浑身剧烈地颤抖，瞪着夜凉轩的脸，哀求着：“你究竟想怎么样？究竟怎么样你才能放了他……”
“喂，凉轩，过分了啊！”熟悉的声音让连静雅瞳孔收缩，看向楼上，暗影里又走出一个男人，带着招牌式的微笑，休闲的装扮，正是连思卓！
“哥哥！”连静雅吃惊地喊道，瞥了一眼夜凉轩，已经迈出去的脚，又停在了原地，没敢冲过去，“哥哥，你……”
连思卓冲着连静雅温和地笑笑，快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小妹，没事了，没事了……”
连静雅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猛地推开连思卓，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你的伤呢？你伤好了吗？让我看看……”
连思卓笑得更厉害了，伸手撸起袖子，露出手臂，“好妹妹，看吧，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