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婚动,老婆高高在上

作者:淡月新凉

  现如今黎湘有孩子要照顾,而思唯也有恋爱要谈,所以三个人已经很难再出现从前那种一聚一整天的情形,这一天吃完午饭没多久也就散了。
    送走黎湘和思唯之后,沈嘉晨想着既然已经出了门,那索性去沈嘉宁那里帮他收拾收拾屋子。
    沈嘉宁如今大约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长进了,一个多星期前正式上班,至今为止还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撄。
    只是他的屋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乱,沈嘉晨收拾了一个下午,才将整间屋子里里外外地彻底打扫了一遍。
    本来想等沈嘉宁回家一起吃饭,谁知道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今天有聚餐,沈嘉晨便不再多待偿。
    回家的时候,小区附近那些小吃快餐的店面正热闹,沈嘉晨懒得自己再做饭,索性便走到旁边一家小餐厅里,打包了一份饭菜。
    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再从那家小餐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前方,通往小区的巷口,一辆银灰色的车子静静停靠在那里,分明是她认识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跳竟停顿了片刻。
    他接连出现在她家里半个月,近几日却再也不出现,她曾想,他应该是要够了,厌倦了……而今天思唯突然说起他要回美国,似乎也验证了这个事实。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车子又一次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沈嘉晨僵立片刻,目光所及,却忽然看见那辆车子的驾驶座里,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个人的身影。
    慕慎容还坐在那辆车里?
    她眸光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收,大脑空白了片刻,终究还是重新一步步走向那条通往小区的巷子。
    车子里,慕慎容的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久久未动。
    她应该是发现他了,所以连走路的姿势都微微有些僵硬。
    是在害怕什么呢?怕他像从前一样登堂入室,再一次为所欲为?
    慕慎容想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嘲的笑意,随后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窗,给自己点了支烟。
    再低下头来的时候,视线所及,沈嘉晨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可是他却仍旧盯着那条巷子,仿佛看得久了,她的身影就会再一次出现。
    可是,终究没有。
    而慕慎容也始终坐在自己的车里,再没有往那个小区里走近一步。
    第二天一早,他的车才缓缓驶离,直奔机场而去。
    十天之后就是他回美国的日子,而在此之前,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长达一周的出差,提前远离江城这座城。
    一周后,当慕慎容结束出差回到江城,沈嘉晨已经结束自己的假期,回了山区。
    而慕慎容在江城停留的日子也仅余三天,然而那三天的时间,他却是空前忙碌,不为工作,只为离别——公司里上上下下的同事要为他送行,那些在工作中有过短暂交集的生意伙伴要为他送行,回国后重新联络上的一部分老同学也要为他送行。
    三天时间,一场接一场的饭局,慕慎容场场必到,逢酒必喝。
    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魔力,怎么喝都不醉,一直到第三天,中午那场饭局结束,他始终清醒的神智才终于迷醉。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一次来到了沈嘉晨住着的那个小区外。
    可是在这里坐着又怎么样?她都已经不在江城了,他再在这里坐着,又能怎么样?
    既然她都已经离开了,那他还有什么畏惧?为什么还是要像个傻瓜一样,呆坐在这里?
    脑海中的思绪几经盘旋,慕慎容终于推门下车,走向那个小区。
    来到沈嘉晨所住的屋门前,他静立片刻,才转头看向了摆在门角的几盆绿植。
    拿开中间那盆,底下放着的正是这间屋子的钥匙。
    他从来都知道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就放在那里,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自己打开过——无论多晚,他就是要等到她回来,等到她亲手打开门,迎他进屋。
    仿佛这就能代表什么,可事实上,却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可笑。
    时至今日,他终于自己开门进屋,屋子里却早就没有了她的身影。
    可是她的气息犹在——这是她的屋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亲自打理操持,而她不过离开两天,屋子里属于她的气息仍旧不可忽视,却又显得格外虚无。
    慕慎容在客厅沙发里静坐了片刻,忽然起身走进她的卧室,一头栽倒在属于她的床上,陷入沉睡。
    反正已经是最后一天,而她也已经离开,他再放肆,又如何?
    等到他从那场莫名的沉睡中醒过来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刻。
    慕慎容自床上醒来,睁开眼睛,脑海中的思维却瞬间飞速倒退起来——
    记忆翻过这苍茫迷乱的十年,忽地就回到了十八岁那年。
    记忆之中,那间狭窄局促的小屋,屋中家具仅有一床一柜一桌。床是狭窄的木制单人床,蓝色的床单被褥已经洗得泛白;衣柜门上贴着一张灌篮高手的海报,不知道是哪一任租房者留下的;书桌上摆满了他课内课外的各种书籍;房间仅有的一扇窗户向西,一道落日,满室余晖,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变成金色;然而那时候的他无力欣赏这样的美,因为西晒,他所有的体会,只剩汗流浃背……
    慕慎容忽然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身上的衬衫已然被汗液湿透。
    可是他僵坐在那里,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
    不一样,分明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位置,摆着不一样的床,不一样的柜子,不一样的书桌。她床上的床单是黄橙色的,她柜子上贴着的海报是一支国外乐队的,她书桌上放着的书是各种儿童读物和教育类书籍……
    所有的一切分明都是不同的,可是在窗外余晖的照射之下,一切变得恍惚而又迷离,通通和过去重合在一起。
    这样刻意,却又这样不着痕迹地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