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刻骨前妻太抢手

作者:汤淼


  严甯憋着一肚子火,哪知去了隔壁之后,心里直接被浇了一桶油……
  进入霍冬家的客厅,严甯就看到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袁超,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上,就差刻上“我很不高兴”几个字了。
  严甯暗暗磨牙,努力隐忍着想要掉头走人的冲动。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袁超对自己的看法,没教养就没教养好了,反正他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为了别人的评价而委屈自己,怎么看怎么蠢!
  尤其袁超还对她有很深的偏见。
  但严甯转而又想,人生在世,又哪能事事随心所欲?
  虽然她一直觉得“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句话很对,但被人扭曲事实的诋毁终究是不爽的,所以为了堵住一些践人的悠悠之口,还是注意点形象,先做好自己吧!
  只要不太过分,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能忍就忍吧。
  嗯,忍。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想从袁超身上挖点蛛丝马迹呢……
  从出门到进门,霍冬始终牵着霍太太的小手,像是生怕一不牵着她她就会长双翅膀飞走了一般。
  “我们去厨房,你帮我打下手好不好?”
  进入客厅,霍冬轻轻捏了捏严甯的手,温柔地问。
  “她留下,我有话跟她说!”
  严甯还没来得及说话,正在看报的袁超就抢先一步说道。
  冷冷的声音饱含着命令,特别不客气。
  严甯转眸,淡淡看向袁超。
  然而霍冬却连看都没看袁超一眼,深情款款的目光一直锁着霍太太美丽的小脸。
  “嗯?好不好?”霍冬像是没听见袁超的话一般,大手掌住霍太太的脸颊将她的小脑袋掰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又问。
  他声音温柔得溺死人。
  严甯还是没有机会说话。
  “都在同一个屋子,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袁超蹭地站起来,啪地一声将手里的报纸狠狠摔在茶几上,对着目无尊长的外甥怒斥道。
  做大事的男人怎么可以把儿女情长看得比功成名就还重要?
  没听过“红颜祸水”四个字吗?不知道太漂亮的女人是男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袁超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着几步之遥的外甥,觉得外甥如此痴迷儿女私情简直就是没出息!
  尤其痴迷的还是仇家之女!
  瞧瞧他都回来多少天了,可外甥天天躲在隔壁跟仇家女没完没了的腻歪,连他想跟他好好谈谈商量一些事情却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面对袁超的叫嚣,霍冬仿若突然失聪了一般,置若罔闻。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霍太太,想着若发现她有一丝不悦,就立刻带她回隔壁。
  回他们自己的家去。
  他希望她能与他的舅舅和平共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得忍受舅舅无理取闹的刁难。
  因为太爱她,因为太害怕失去她,所以不敢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严甯瞅了眼霍冬,从他小心翼翼的目光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心里不由泛起一抹酸涩。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害怕他的好……
  他对她越好,她的压力就越大,她怕自己到最后不得不选择时,他的好会干扰她做出正确决定……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你坏的人,你可以对其狠心,可对你好的人,你真狠得下心出卖甚至谋害?
  虽然他以前很坏!
  可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曾经对她的确很糟糕,但也不能因此而抹杀他其他的优点。
  在感情方面,他冷酷无情,是个当之无愧的坏男人,但在工作中他出类拔萃,是部队里的顶尖人物。
  对她而言,他糟糕透顶,但对四叔来说,他却是个值得器重的人才。
  尤其在哥哥已经弃军从商的现在,只要霍冬不改初心,以他的能力定是前途无量。
  所以现在她最惆怅的就是不知他这匹“脱缰”的野马,她还能不能拉得回来。
  拉得回来自然好,若拉不回来……
  如果他执迷不悟,那她倒宁愿他像以前那般对她很坏很坏,那样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让哥哥弄死他算了。
  可偏偏他现在对她这么好这么好!!
  哎……
  袁超摔报而起,让本就不太融洽的气氛顿时僵到谷底。
  自从家里多了这么一个阴阳怪气的舅爷,姜小勇每天都活在纠结和苦恼中。
  姜小勇偷偷地想,若袁超不是老大的舅舅,他早就不伺候了!
  倚老卖老什么的最讨厌了。
  正当姜小勇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打圆场时,突闻一声淡淡的命令向他扑面而来——
  “姜小勇,你去!”
  严甯用下巴点了点厨房,示意姜小勇去帮霍冬打下手。
  其实厨房里该洗该切的菜姜小勇早就准备好了,根本不需要帮忙。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是霍冬叫她去厨房,还是她叫姜小勇去厨房,“帮忙”二字不过都是借口。
  霍冬怕她留在客厅被袁超刁难,所以想要时刻把她带在身边。
  她想从袁超身上打探多年前的秘密,所以想要支开姜小勇。
  姜小勇看看老大,见老大没说话,才轻轻“哦”了一声。
  老大现在对七格格唯命是从,所以七格格的话,与圣旨无异。
  霍冬是不放心把霍太太一个人留在客厅的,但见她态度坚决,也没辙,只能对她柔声叮嘱,“有事叫我。”
  “嗯。”严甯敷衍地点点头,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径直朝着沙发走去。
  霍冬看了姜小勇一眼,两个一同进了厨房。
  “跟我来!”
  严甯刚在袁超的对面沙发坐下,袁超却对她冷冷丢下一句,然后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冷冰冰且带着命令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
  严甯对着袁超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换地儿不会早点说啊,非要等她坐下来了才说,看她刚坐下又尴尬地站起来很有意思?
  严甯一边没好气地默默腹诽,一边起身跟在袁超身后。
  书房里。
  “关门!”
  严甯进入书房,袁超已经坐在书桌后,对她冷冷命令。
  暗暗龇牙,严甯心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关门的好吗!
  她一边关门,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想,这蛮不讲理的老头是有多寂寞才非要这样找存在感啊?对晚辈颐指气使就真的那么过瘾吗?
  关上门后,她转身朝着书桌走去。
  不卑不亢地站在书桌前,她不冷不热无畏无惧地与袁超对视。
  袁超面罩寒霜,犀利阴冷的目光直直投射在严甯的脸上,试图在气势上胜她一筹。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在没有冬子的庇护下,他就不信自己会镇不住她!
  对视几秒,袁超率先开口,“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袁超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严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眉疑惑,虚心请教,“舅舅您指什么?”
  “跟冬子离婚!”袁超倒也干脆,直截了当地冷冷说道。
  严甯闻言,眉尾一挑,“可是舅舅,我跟霍冬才刚结婚呢。”
  她不气也不恼,只是佯装惊讶地娇嗲道。
  “我管你们是不是刚结婚,马上给我离!”袁超脸如寒冰,极其不耐地喝道,蛮不讲理得仿佛全世界都得听他的一般。
  严甯轻轻勾唇,浅笑嫣然,“舅舅,婚姻又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啊——”
  “那你们咋说结就结了?”袁超愤怒抢断,说起这事儿就来气。
  简直太不把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了!
  “舅舅您不懂,情到浓时,闪婚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严甯微垂眼睑,故作娇羞地小声说道。
  您不懂……
  袁超觉得严甯是在讽刺他孤家寡人不懂感情。
  顿时恼羞成怒,蛮横霸道地切齿命令,“你们既然能闪婚,那现在就给我闪离!”
  闪离?
  严甯无声冷笑。
  她倒是真想,可人家霍先生不同意。
  那天他不是说了么,他这辈子要么是她的丈夫,要么是她的亡夫,反正绝对不会做她的前夫。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这婚,还怎么可能说离就离得了?
  “理由呢?”严甯眨了眨眼,气定神闲地看着双鬓发白的袁超,问。
  袁超愣了一下,皱眉瞪她,“……什么理由?”
  “闪婚是因为我跟霍冬彼此相爱,可闪离是为什么呢?”严甯一脸的天真无邪,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因为你们不合适!”袁超大喝,极尽嫌弃地瞥她一眼。
  “那又怎样?”严甯唇角的弧度更深,笑得没心没肺。
  “你——”袁超气结,狠狠磨了磨牙,冷冷道:“不合适的两个人就不该在一起!”
  不合适……
  严甯冷笑更甚。
  低头看着书桌上的小相框,照片里是霍冬小时候和他爸爸妈妈的合影。
  看着看着,她鬼使神差地朝着相框伸出手去,用指尖轻抚照片里他那张稚嫩的脸……
  照片里的他,才四五岁的模样,纷嫩又可爱,还笑得特别的幸福开怀。
  “我跟他认识五年了,所有人都说我们不合适,连他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现在呢?”像是自言自语般,她幽幽说道,说完之后她缓缓抬眸,看向袁超,“我们结婚了!”
  她笑靥如花,像是取得了多大的胜利一般自豪又骄傲。
  袁超气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所以合适不合适都是我跟他的事,与任何人无关,包括舅舅您!”严甯慵懒轻吐,虽口口声声喊着“舅舅”,但字里行间总透着一丝淡淡的讥讽。
  “别叫我舅舅!你不配!”袁超勃然怒喝,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被袁超如此嫌弃,严甯却不怒反笑,“我若不叫你一声舅舅,您又要说我没教养了。”
  袁超呼吸一窒,被严甯轻飘飘的一句呛得哑口无言。
  正要反驳,却突然发现她这话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所以你这声‘舅舅’还并非发自肺腑的是吧?”袁超老脸一冷,终于反应过来。
  “您觉得我的心是有多大才能发自肺腑的去尊敬喜爱一个不待见我的人?”她轻轻一笑,用甜腻的声音嗲嗲地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你——”袁超气结,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无视袁超阴冷凶狠的目光,她噙着笑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能尊称您一声舅舅,是给霍冬面子!”
  所以她的潜台词是:得了吧您哪,见好就收吧,别给脸不要脸了啊!
  袁超想,若不是怕外甥生气,他这会儿非得给严甯两耳光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尊重长辈”四个字。
  可他不敢,因为他知道自己那不争气的外甥会生气。
  这两天姜小勇那小子有意无意地告诉了他一些有关冬子和严甯的事。
  姜小勇说——
  那谁谁谁说了我嫂子的坏话,被我哥一顿胖揍,直接被揍成重伤躺在医院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那谁谁谁在灾区想对我嫂子动手,直接被我哥打断了几根肋骨,最后还被送进了监狱……
  还有那谁谁谁企图对我嫂子不轨,差点被我哥踹得生活不能自理……
  姜小勇说了很多,无非就是在告诉他,不管他是谁,都不能动严甯一根头发。
  否则霍冬就要六亲不认!
  “你会害死他的!”
  哑了半晌,袁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对严甯恨恨切齿。
  闻言,严甯的心倏地一抽。
  她突然有种袁超会一语成谶的不祥预感……
  努力压制着心底的不安,她噙着笑娇嗲道:“他是我丈夫,我没事害他干吗啊?我可没有当寡妇的嗜好。”
  “你少诓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我才没冬子那么蠢!”袁超轻蔑冷嗤。
  “舅舅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老公不蠢,他聪明着呢!”严甯俏脸一冷,不悦说道,将一个维护丈夫的好妻子演绎得入木三分。
  逼真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别人说他坏话了……
  “他鬼迷心窍,被你牵着鼻子走,还不蠢?”袁超怒不可遏,想起外甥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态度就越是看她不顺眼。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外甥肯定不会对他这样冷淡,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的。
  红颜祸水!
  “听自己太太的话有何不对?难道非得被舅舅您牵着鼻子走才算聪明绝顶?”严甯轻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冷睨着袁超,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啪!
  袁超拍桌而起。
  狠狠瞪着严甯,气得胸腔急促起伏,“你——”
  “舅舅,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说句您不爱听的,现在跟他最亲的人是我,可不是您!”
  严甯不给袁超说话的机会,就抢先一步懒洋洋地娇嗲道。
  袁超的脸,黑到无以复加。
  “呵呵!你最亲?我跟他有血缘关系,你跟他有什么?”袁超切齿冷笑,极尽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严甯一眼。
  “不久的将来,我会是他孩子的妈妈!”严甯浅笑嫣然。
  看着她底气十足仿佛已经怀上了的模样,袁超不由怔怔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看。
  霍家有后了?
  如果这丫头真的怀上霍家的种了……那可咋办?
  仇,到底报还是不报?
  “能给他生娃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以为非你不可?”袁超有些慌了,气急败坏地冷嗤道。
  “嗯,舅舅您说对了,还真是非我不可了!”严甯笑靥如花,自信满满。
  袁超冷笑,气得都快无语了,“呵!你可真是遗传了严家不要脸的精髓!”
  “您老别不服气,我严甯若不给您外甥生孩子,霍家就得绝后了,您信吗?”
  “我呸!你以为天下女人都死绝了,就你一个?!”袁超眼睛都瞪圆了。
  见过不要脸的,可还没见过像她这么不要脸的!
  “天下女人千千万,可您外甥就只喜欢我一个,您说这可咋办呢?”严甯故作苦恼地蹙着眉,一脸的无辜加天真。
  “你——”
  看着严甯矫揉造作的样子,袁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心肌梗塞了。
  生气是因为深知她说得对!
  他那个不争气的外甥,真真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
  即便他才回来几天而已,可从外甥的言行举止间就能看出他有多在乎严家这个坏丫头。
  真不知道冬子的脑子是不是在当年那场意外中进了水,竟会爱上这一个声名狼藉的坏女孩……
  没错!
  她就是坏女孩!
  严甯以前那些斑斑劣迹,罗婉月都跟他说过了,所以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外甥的品味怎么会如此不堪,居然连这样的女人都看得上眼!
  除了那张脸长得还算不错,其他没有哪一点可以配得上他那优秀的外甥。
  最重要的是……
  她患过癌!
  连身体都不完整的女人,娶来干吗?
  袁超看不上严甯,恨不得让自己的外甥跟她立马离婚。
  接收到袁超充满嫌弃的目光,严甯微微蹙眉,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似讥似讽地戏谑,“其实舅舅您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呢?是因为我五官的某一处长得太像曾伤害过您的初恋情人吗?”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比她丑多了!”袁超一时不察,气得冲口而出。
  “呀!舅舅您真有初恋啊?”严甯闻言,霍地瞠大双眼,无比惊奇轻叫道。
  “你这是什么话!”袁超顿怒。
  什么叫“您真有初恋”?
  他怎么就不能有初恋了?
  他也年轻过好吗!
  他年轻的时候还很帅好吗!
  他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一匹哥好吗!
  见袁超恼羞成怒了,严甯连忙噙着笑赔不是,“哎哟,您老别动怒啊,我的意思是……”说着说着话锋倏地一转,“舅舅你的初恋是谁啊?”
  “不就是你的——”袁超被严甯气得晕头转向,一不小心又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在紧要关头及时反应过来,慌忙打住,狠狠瞪她,“关你什么事?!”
  她的什么?
  严甯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刚才那一瞬,她似乎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怎料袁超竟然戛然而止了。
  哎,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是可惜!
  用力抿了抿唇,严甯正色地看着袁超,“言归正传吧舅舅,其实您真的不觉得我比贝倩妮更适合做霍家的媳妇吗?”
  “不觉得!”袁超极尽鄙夷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虽然贝宗云的小女儿看起来也不咋地,但好歹人家身体健康啊,而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姓严。
  再一次被嫌弃了,严甯倒也没怒,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看得出来您对霍冬期望很高,既然如此你不觉得他在我四叔身边更有前途吗?”
  “别跟我提那个人!”袁超勃然大吼。
  严甯被袁超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
  她眨了眨眼,狐疑地看着突然发飙的袁超,微微蹙眉。
  那个人?
  哪个人?
  让她想想她刚才说了什么……
  “舅舅您说的‘那个人’……指谁?”严甯目光锐利地盯着袁超,迟疑地开口。
  袁超脸如玄铁,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我四叔?”严甯试探道。
  “我叫你别提他!!”袁超又是一声大吼。
  看着袁超怒不可遏到脸孔都微微扭曲的样子,严甯确定自己猜对了。
  但霍冬的舅舅为何如此她的仇视四叔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为什么呢?”默了默,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袁超又不说话了,脸色已经难看出了一个新高度。
  “您讨厌我,讨厌我四叔,甚至讨厌整个严家,这是为什么呢?”严甯用甜腻腻的嗓音,声声逼问。
  “因为你们严家没一个好东西!!”袁超恶狠狠地骂道,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妒恨。
  “那在舅舅的眼里,谁才是好东西呢?贝家吗?”严甯慵懒轻问,唇角冷笑蔓延。
  袁超沉默。
  他倒也并非觉得贝宗云就是好东西,但以目前的形势,对贝宗云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严甯拿起桌上的相框,看着相框里幸福四溢的一家三口,轻叹道:“舅舅,您说我会害死他,可您怎么就不反省一下,他或许会先毁在您的一己私欲上呢?”
  “我哪有什么私欲?我全是为他好!”袁超怒,一把将相框从严甯手里抢过去,矢口否认。
  “您若真为他好,就不会试图煽动他背叛我四叔了!”严甯眸光微冷,一针见血地冷嗤道。
  “什么背叛!明明是你四叔先对不起霍家!!”袁超怒发冲冠,失声怒喊。
  “我四叔怎么对不起霍家了?”
  袁超喊完就发现自己失控了,连忙稳住情绪,没好气地剜她一眼,“问你四叔去!”
  “口说无凭,舅舅你要指控一个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拿出证据呢?”
  “你一个女流之辈少管男人的事!”
  袁超不傻,已经发现严甯是在套他的话了。
  “舅舅此言差矣!”严甯淡淡笑道:“我不是想管你们男人的事,我只是在管‘我男人’的事!”
  刻意加重字音,表示她只管家事,对国家大事并无兴趣。
  “霍冬现在是我的丈夫,他的生死存亡攸关着我下半生的幸福,所以我不能看着他自取灭亡,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往深渊里跳!”严甯不紧不慢地说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袁超嘴角一扯,冷冷驳斥,“真男人为报家仇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在所不惜,冬子是我的外甥,是霍家唯一的血脉,他不知真相便也罢了,在知道真相后他不会再继续认贼作父苟且偷生的!”
  “‘认贼作父’这四个字我听舅舅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个‘父’,指的是我四叔吗?”严甯双眸微眯,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自己家人被诋毁,任谁都会咽不下这口气的吧。
  袁超发现话题已经偏得找不到北了。
  而自己竟然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几度失控,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瞧!
  这就是严家的人!
  严家的祖先一定是狐狸变的,所以才会世世代代都这么阴险狡诈!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冬子离婚?”袁超阴沉着脸,让话题回到原点。
  严甯无语。
  她抿着唇,默不啃声。
  “条件你开!”袁超以为她在考虑,连忙补充道。
  “舅舅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严甯忍无可忍,冷笑出声,“你明知不愿离婚的不是我,而是你外甥!他不离,你找我有什么用呢?你找他说去啊!”
  袁超的脸青白交加,哑口无言。
  已经打草惊蛇,严甯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了。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头也不抬地对袁超说:“舅舅,这婚呢,我们是不会离的,如果你实在看不惯我,那我以后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好了,你看这样行吗?”当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抬眸与袁超对视。
  “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袁超狠狠切齿。
  “不好意思舅舅,我什么酒都不吃谢谢!”她甜甜一笑,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
  说完,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袁超怒喝。
  严甯停步,回头看向袁超。
  “我话还没说完,谁允许你走的!”袁超怒不可遏,端着长辈的姿态,高高在上霸道蛮横。
  哪知严甯根本不吃他那套。
  见他说的并非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严甯只字未言,转回头去继续往门口走。
  “你——”袁超气结,颤抖着手指着已拉开门的严甯,“你给我站住!”
  呯。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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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超被气饱了,食欲不佳,全程冷脸。
  严甯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胃口倍儿棒。
  霍冬心情也不错……
  不!是很不错!
  严甯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捡到宝了,好几次随意转眸就看到他在偷乐。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乐什么,但隐隐觉得可能跟自己有关……
  姜小勇察言观色,时刻准备着打圆场,努力扮演着专业救场三十年的最佳角色。
  餐桌上的气氛略显压抑,但并未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
  一个小时后。
  残羹冷炙交由姜小勇收拾,霍冬牵着霍太太回到了隔壁。
  “你笑什么?”
  回到自己家里,严甯终于忍无可忍,蹙着眉狐疑地看着霍先生,冷冷地问。
  “我笑了吗?”霍冬微微拧眉,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显然他连自己都没发觉。
  严甯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朝着卧室走去。
  他从吃饭前一直偷笑到吃完饭后的现在好吗!
  霍冬追上去,长臂搂住霍太太纤瘦的腰肢,低头在她耳畔轻轻道:“开心。”
  她抬眸,斜睨他,“开心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把脸颊凑到她面前。
  “干吗?”她疑惑地盯着他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俊脸,不明所以。
  “亲我一下。”他说。
  闻言,严甯的脸颊瞬时一红。
  她狠狠瞪他,羞恼地叫道,“我干吗要亲你?”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我在开心什么。”
  两人站在牀前凳旁,他微微弯腰,眼含期待地凝睇着她,跟她讨价还价。
  严甯双手攥紧成全拳,想送他一副墨镜。
  因为他轻微弯腰的关系,她突然看到他脖子里……
  她伸手探向他的脖子。
  他没有阻止。
  于是她从他的脖子里轻轻扯出了……一副耳机。
  不!
  不是普通的耳机,是窃听器。
  严甯愣愣地盯着特制的耳机看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
  “你偷听我跟你舅舅说话?!”她瞬间明白过来,失声叫道。
  他摇头,“不是偷听——”
  “窃听!”她怒,恶狠狠地自己纠正。
  “嗯。”他点头,大方承认。
  严甯对这男人脸皮的厚度已经感到无语。
  霍冬开心,特别开心。
  他的脑子里,全是刚才小女人说的那些话,那些让他开心得快要飘起来的话。
  太好听了!
  她说——
  情到浓时……
  彼此相爱……
  我老公不蠢,他聪明着呢……
  现在跟他最亲的人是我……
  我会是他孩子的妈妈……
  我男人……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触动他的心灵,犹如天籁,是那么那么的悦耳动听。
  他知道她说的这些话都是言不由衷,可无所谓,就算她在说谎,他也觉得开心。
  “你怎么这样?不懂什么叫非礼勿听吗?”严甯气得把耳机狠狠砸在牀上,恼火地对他叫嚷。
  “我怕你受委屈。”他轻轻地说道,平静淡然的模样与她的愤怒大相径庭。
  怕你受委屈……
  严甯心里的火,瞬时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灭了个干干净净。
  但她不想就这样放过他,因为他这种行为是不对的,必须让他明白自己的错误。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以为谁都可以欺负我?”她继续板着脸,冷冷喝道。
  能欺负她的人,都是她心里在乎的人……
  比如罗婉月。
  比如他。
  但现在不会了,现在谁都休想再欺负她了。
  因为在她心里,罗婉月和他都不重要了。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自己,自己最重要!
  嗯,女人就是要自爱自强,别再傻傻的爱别人胜过爱自己,那样太蠢了!
  “我不放心。”霍冬亲昵地揉了揉霍太太的头,轻扯嘴角微笑道。
  舅舅不喜欢她,他又怎么放心让他们单独交谈?万一舅舅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伤了她的心咋办?
  他不能也不敢让她受委屈,一丝一毫都不行,因为他怕受了委屈的她会一气之下连他都不要了……
  “你少为自己找借口!你分明就是想偷听我们的谈话内容!”严甯不依不饶,嫌弃地用力挥开他的手。
  讨厌!
  她又不是八戒,干吗那样摸她的头?
  “不是的。”他轻轻摇头,温柔淡定。
  “你就是!休想狡辩!”她烦死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和无力感。
  “霍太太,我们现在可是最亲的人,你还这样怀疑我的话真的好吗?”他深深看着她,半真半假地戏谑。
  “……”严甯呼吸一窒,脸红了。
  “我是你男人——”
  “闭嘴!”她恼怒地喝道,羞愤欲绝地狠狠瞪他。
  “我就是你男人!”他偏不闭嘴,甚至还变本加厉地逗她,“你今天说的话真好听。”
  “懒得理你!”她恨恨骂道,转身欲走。
  哪知她刚一转身,整个人就腾空而起——
  “啊……”
  ...